香港信报2009年11月26日讯 中国已超过了日本,成为全球第二耗油国,目前中国石油使用量占全球9%,日本占6%,美国则以24%遥遥领先。中国的石油产量全球排行第五,占全球生产总量5%,但仍远低于不断增长的需求,所以非常依赖石油的入口。
国际油价的升跌,影响着燃料、电力、和各种化工原材料价格,对中国经济发展造成压力。为了避免推高内地通胀及严重影响农民的生计,国家严格控制成品油价格,因为中国出口大量货品到全世界,特别是欧美各地,中国对内地成品油价格控制,间接也减轻了油价对欧美通胀的上升的压力。然而,假若油价不是从高位急速回落,中国能维持下去吗?现在油价自最高位已回落了近一半,但低油价却降低石油企业、甚至是产油国在石油勘探的投资,长远来说,供应将受到影响而又令油价上升。1999年油价跌至每桶10美元,这便是现在石油供应紧张的其中一个远因。国际能源署也担忧投资不足的问题,市场上有一个有趣的观点:这次跌势的时间愈长,下一次升浪能超越今次历史高位的机会愈大。
稳定供应 稳定价格
面对这样的潜在风险,中国可以怎样应对?今年年初有报道指出,中国正研究成立石油稳定基金,用以减低油价波动对中国经济运行造成的风险。到目前为止,这只停留在传言阶段,然而,笔者想讨论一下这基金具体操作方式的可能性。
在有关讨论中,第一个要厘清的问题是:石油价格稳定基金,要「稳定」的是什么呢?其实,应包括了两种不同的目标:一是要稳定供应,避免石油供应链中出现断点,另一个则是稳定原油价格。
要达致稳定石油供应甚至稳定油价的目标,我们可以有数个不同的做法。
第一,可以借着油价偏低或是国际石油需求下降时购入原油,以建立战略储备,这其实并非什么新鲜的做法,中国第一期在镇海、舟山、黄岛、大连的战略石油储备基地去年已完工,第二期工程亦已展开。这做法的最大缺点在注满储备时将容易推高油价,成为国际炒家追击的目标。
第二,中国和石油出口国建立长期供油合作关系,最佳的例子就是和俄罗斯及委内瑞拉等国的「贷款换石油」计划──中国政府通过国有银行或主权基金向他们贷款,这些国家最后向中国石油公司出售石油来偿还债务,这做法的好处在于保证了未来数年间一定的供应量。然而,这只对供应量有保证,对价格稳定却不彰显,因为这些国家的石油本来是供应到别的市场去,现在这些原油或成品油输往中国,影响了这些市场本来的供求平衡关系,这倒过来把石油价格推高。举例说,部分委内瑞拉的燃料油原先是供应到新加坡市场,因着上述的政府对政府的协议,新加坡市场的供应便突然下降,新加坡燃料油价格上升──这些燃料油却是以新加坡市场的价格来定价。
博弈成效难料
第三,亦有内地石油专家建议,中国利用外滙储备成立石油稳定基金,主动参与国际石油期货及现货市场的「博弈」,实行「以夷道制夷身」,效法当年香港政府击退国际金融大鳄之举。简单来说,这样的「石油博弈论」其实就是说要中国政府干预国际石油市场,赶走国际投机商;和香港政府1998年干预市场的情况不同,今次博弈的场所在别人国境之内,期货买卖在别人的交易所内进行,期货相应的交货点在别人的地方,游戏规则也完全操控在别人手里,这样的干预成效惹人怀疑。
第四,在低油价时向炼油业「汇集」超额盈利,到高油价时用来补贴炼油业的亏损。简单地说,这做法主要是要稳定成品油的零售价格,像「防火墙」般隔开国际油价的波动对中国国计民生的影响,有报道指出,这正是发改委所考虑的石油稳定基金的模式。事实上,在内地电力市场也有类似的基金,在有超额利润时储起部分资金成立电力基金,当国际油价上升时,便从基金取出资金补贴油电发电厂的亏损,以确保电价稳定。可是,若是油价高企,基金也会有用完的一天。
如果我们成立一个用作补贴的石油稳定基金,虽然它可用来阻隔短期的波动,但是却不可能借此应对油价的长期上升趋势。问题是在油价上升时,有关当局如何分辨这次是短期波动,还是市场进入了一个长期的牛市呢?沿用计划经济模式来订定石油销售价格,在过去数年产生了不少供求被扭曲的现象。
第五,中国可以由主权基金拨出资金投资海外的石油勘探项目,甚至收购石油业务,这是比较理想的方法。购入石油开采项目当然存在一定的风险,因为要评估一个油田的酝藏量是非常困难的,但高风险的同时也自然伴随着极高的预期回报。比较起在市场中直接购买石油,这样做也不会把油价推高。中国的外储也不断增加,购入实物总比全部用来买美国国库债券来得稳当,尤其是美元大幅贬值的风险不能抹杀。
可是,从过去的案例我们知道,要从欧美国家手里收购他们拥有的天然资源是何等困难,不论是他们国境内还是海外的。中海油收购美国优尼科的失败例子,相信大家还历历在目。
改变游戏规则
美国经济学者Michael Hudson在《超级帝国主义─美帝国的经济策略》中早已说明这点:各国以美元为贸易结算单位,使各国储备皆拥有大量的美元,但美国政府不会随便容许外国政府使用这些美元来购买美国优质资产(不论是天然资源还是优质企业),在没有其他出路,各国央行还是乖乖购买美国债券,也就是把钱借给美国政府使用。
对中国来说,如果不从更根本的问题着手──也就是石油定价机制出发──上述各种可能只会事倍功半,不能完全达到预期的效果。事实上,金融市场的变革已是各国的共识,我们是否也可以借此机会改革石油,以至所有商品市场的游戏规则,增加市场的透明度,以减投机商对商品价格的影响呢?
热评话题